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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柒

玉碎了,由它引起的陈年旧事也散尽。

这一刻,花满楼感觉心底的旧日阴霾烟消云灭,而听花如令惊呼神奇。

玉佛碎裂却腹有乾坤,立着一个长方形的非金非铁之物。

只见它如同手掌大小,四棱卯榫齿槽交错,不难推测这是某种机关盒。

晏归舟看不出此物的年代,但能确定四面的刻字是后来加上去的。“咸阳古道音尘绝,城上云凝万古愁。死魂犹望采紫归,故国东来渭水流。”

一首打油诗,由以前人的诗句平凑而成。

“死魂犹望采紫归,此句的成诗时间最晚。该是宋帝赵正在位时期,施姓文人所写。”

花满楼却不明白这些想表达什么。“四句诗来自四首诗,都是对秦汉旧事的怀古之作。在机关盒上刻诗,又把此物以鬼斧神工秘藏玉佛内。隐秘行事至极,真就有些古怪了。”

晏归舟对以诗藏秘的隐晦手法却不陌生,上辈子就追查过六十四字古诗所藏。

问题来了,瀚海玉佛与前朝赵正的藏佛是同一尊吗?

南宋年间横空出世的铁血皇帝到底有何来历?此人究竟是赵正还是赵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赢大宝认识的嬴政吗?

晏归舟摸着机关盒刻字,谜题总是解开一个又来一个。不过,她再也不想只围着怪诗打转,随缘调查就好。

“如能顺利打开机关盒,也许会有更多提示。接下来的事情全凭花堡主定夺,若不嫌弃我解密查得慢,需要搭把手就尽管吩咐。”

“后面的事情,真的需要依仗两位。该是请你们不嫌弃我才好。”

花如令想请陆小凤联系朱停,论机关术当属鲁班神斧门为最,且有一线希望解开眼前的奇怪机关。再说晏归舟,尽管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剑走偏锋颇见奇效,都让他想试一试防脱发秘方了。

直至中秋,一众人都留在了淮安。

东方不败得知晏归舟要延长假期,又听闻了铁鞋落网,索性把到冷梅斋找人的司空摘星也带到淮安。这下偷书页三人再聚首,偏偏有些秘密不能言,只能深藏腹中。

何以解忧?唯有对打。

晏归舟没多叙旧,而主动提出与东方不败过几招。

南山翠屏,淮水之侧,一时卷起千层浪。这几天,常见飞沙走石起,两道身影不时于半空交错。

若多加留意,有心人会发现夕阳斜落,离开河岸的两人之所以披上轻薄斗篷,那都是对练到衣衫褴褛了。

不过,终有月圆,夜静人闲。

不承认蹭吃了中秋宴的东方不败登上北行夜船,月色中留下晏归舟遥望客船渐行渐远。

“秋分将至,风露立中宵,小心着凉。”

花满楼独自提着酒壶来了码头,不劝添一层衣,而敬一壶酒。“喝些酒添些暖意也好。我酿的,希望尚能入口。这来道一番谢,谢谢小晏的用心良苦,大恩记于心。”

晏归舟并不好酒,今晚倒是接了下来。

“真谈不上费心,铁鞋之案只是赶巧。酒,我接下。一壶酒,放下前事。花兄别再觉得我于你有恩,不然我反倒为难,好吗?”

花满楼沉吟半晌,笑着应到,“好。”

两人不再多就此多言,持壶随月,一边喝一边离开码头。

一路无话,却不尴尬。

晏归舟想着几日来的对战所悟,她与东方不败的战况激烈,但没有真正伤了对方。

然而,两人不到相互坦诚心法的地步。现已可查,东方不败的出招奇快,如能突破体内阴阳逆冲,必能更上一层楼。

可是,她目前无法仅通过对战推断出葵花宝典所录。能做的仅是通过实战领悟更多,也希望对方心有所悟。

不知不觉,花家堡近在迟尺。

花满楼拎着空酒壶,还是开口打破了安静。“世间多有人云亦云,却难辨魔亦非魔。这几天,你抓紧一切时间与木白对战,我不知道其中因由,但明白很多事难免欲速则不达。

作为朋友,很多时候无法以身代之,只求尽力而为。木白心性坚毅,小晏别太过忧心,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如果我问心有愧呢?”

晏归舟没有解释为何深藏一分愧意,这种情绪原是没有的,只因关系渐近才会滋生出来。

一张关键的书页,偷走后的对与错,隐瞒后的利与弊,都需要时间来验证结果。

也许,正是和花满楼相处了几天,旁观了宋问草的欺骗及其败露,少有地让她多了些愁绪。

“偶尔,我也想什么都实话实说,偏偏人在江湖,谁也不能完全地恣意而为。”

晏归舟说着将空壶化作粉尘,任凭其散于风中,笑着摇摇头。

“不说这些。月圆了,酒喝了,人也该忘忧了。你与花堡主明天动身去边关,有陆兄相帮押送铁鞋一众。我信得过他的本事,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留心着些他那吸引麻烦古怪体质。不然……”

不然,古怪体质可能会传染。

十月下旬。

晏归舟只身前往关中,来此目的有三。

接手的兵器收购铺一家分店正在华山附近,与珠光宝气阁有生意往来,她刚好来全面了解一番。

再次,根据司空摘星的情报,此地有青衣楼活动的痕迹。追查青衣楼时,不妨顺道走一趟咸阳。虽然机关盒尚未破解,但上面的打油诗句句都说咸阳,只不定能碰运气查到点什么。

运气却见不得好。

晏归舟想着抄山路小道,不想距离出山没多远了,连降三天大雨。不想冒雨赶四五天的路,只能窝在山洞里靠干粮、野果为食物。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放晴,第一件事打些野味吃,但找了许久没见着出来觅食的山鸡等物。

‘嗖——’‘咚!’

终于,发现一只飞鸟掠空。是不假思索扔出一根树枝,如利箭刺去,隔着老远将其击落。

晏归舟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反应慢了半拍。刚刚似乎走眼了,击落的似乎是一只信鸽。别管是不是,先把猎物取回来,有肉吃一口再说。

掠向树枝飞射的方向,却意外发现此地还有其他人。

男人二十来岁,手握长剑,竟还穿着白衣在雨后密林中行路。

“你杀的鸽子?”男人的语气听着十分冷淡,却潜藏着不易察觉的两分期待。他的目光扫过正中鸽头的树枝,这手法与杀人的剑法有五相同。

喜欢一袭白衣出没,最近在关中的,恐怕就是那位了。

两年前,西门吹雪开始行走江湖,或下帖与人比剑,或追杀一些江湖败类。基本没谁活了下来。

算算时间,西门吹雪应该是挑战完华山派没多久,这路线倒也对的上。

晏归舟迟疑着点头,暗道鸽子下坠的死亡姿势不够谨慎,两片羽毛好巧不巧飘到白衣人的头发上。

眼下,是提醒他?还是不提醒呢?话说回来,白衣人的气色有些虚似乎受伤了,那他是西门吹雪吗?

听多了陆小凤的闲谈,西门吹雪基本被盖章洁癖两字。

哪怕那是鸽子羽毛自己动的手,可他会放过往头上插鸽毛的人吗?

最近,怎么老遇上这种非常严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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