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差人传信来,如今皇上身体大不如前,半年来频繁缺席早朝,竟然荒唐到让她的面首代为理政,让朝臣大为不满。已经有不少大臣私下里联系了太子殿下,他们打算以皇上年老不适合继续理政为由,将皇上逼退。”
梦蝶自己说得惊心动魄,她知道每一步稍有不慎都会毁之一旦,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她瞧着宇文凌澈倒是十分镇定。
“可还有别的话?”宇文凌澈淡淡道。
“太子让殿下先行准备,今年您可以回长安了。”
可以回去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
宇文凌澈几乎要忘记长安的模样,他刚来到苏州时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梦到喧闹繁华的朱雀街,渐渐地连他的梦中都不再出现长安,他便知道自己被动地舍弃了幼时关于长安的记忆,或者说是长安舍弃了他。
“殿下?”梦蝶见他发呆,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
宇文凌澈回神惊觉自己的失态,将茶盏里的茶饮了一口,淡然道:“知道了,告诉父亲我会将苏州这边安顿好。”
“今日樱桃宴有不少好玩的,殿下快去看看吧,奴家就不留殿下了。”梦蝶笑盈盈道。
“保重。”宇文凌澈不知这次分别,今生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同她认真地作揖告别,这才转身离开。
梦蝶将木板门再次关上,缓缓舒了口气,她的使命终于要完成了。不管是梦仙楼还是华园,都是为宇文凌澈而存在的,苏州没有了小郡王,那这些东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等到长安事定,她就离开江南,回大漠和家人团聚。
宇文凌澈从原路离开了小楼,跟着婢女往前面宴会席上走去,忽然瞧见不远处成昭柔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殿下,是六姑娘。”小七提醒道,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他不知为何对六姑娘就是喜欢不起来,觉得她根本不像表面那般娇柔,反而时常和家中姐妹拌嘴,常常将他家殿下拉去当做炫耀的资本。
宇文凌澈是何等通透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成昭柔的那些心思,不过是念在她身世悲惨才更宽容一些,却不曾想被她误会了。
成昭柔看见宇文凌澈时十分激动,总算是让她给找到了,她兴奋地两颊通红,快步走了过去。
“终于见到殿下了。”成昭柔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
“你在找我?”宇文凌澈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她。
成昭柔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之前我说要来樱桃宴,殿下便说一定会来,我想殿下是守约之人,就一直在等你。”
宇文凌澈在心中无奈叹气,他当时说一定会来是为了和蝶娘子会面,却又因此让成昭柔误会了。
“本王正打算去前厅。”
成昭柔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和宇文凌澈独处,自然不愿放他离开,便提议道:“听说花园的荷花池有成片的睡莲,殿下带我去看看可好?”
她仰头瞧着自己的样子满心期待,宇文凌澈想着自己马上要离开,终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答应。
华园的荷花池在前厅的反方向,成昭柔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地走着,湖光水色,微风不燥,水荷与小七跟在后面,倒是一副才子佳人的美景。
“明年这个时候殿下再陪念卿来樱桃宴好不好?”成昭柔仰着头看他。
明年此时,他肯定已经不在苏州了,宇文凌澈并未直接回应她,只道:“一年后的事情太远,倒不如好好享受今日。”
“殿下说的是,念卿现在就觉得万分欢喜。”成昭柔说着又往宇文凌澈身边靠了一些,她的个头刚好能将脑袋靠在宇文凌澈的肩膀边,她将头缓缓往他肩膀上靠去。
突然一个钝物阻挡了她的动作,她竟忘了自己头上戴着一支珠钗。
宇文凌澈茫然地看着她:“戳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