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生不露面, 他手下十几号民兵一窝蜂跑过来, 围着甘大海一口一个支书地喊。
甘露眼尖, 发现其中有几个是从前李得魁的心腹,这么快就倒戈了。
真动手撵人的时候,一个褐色脸膛的小伙, 悄悄凑到甘大海身后耳语:
“支书,外头天寒地冻, 这俩人年纪都不小了, 万一冻出个好歹……”
甘露也觉得棘手, 可留俩人在家里住下,等于引狼入室,万一赖着不走, 天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
解开这个困局的人,还是老驴头。
他主动站出来, 说饲养室里挤一挤, 还能腾出一个大草铺。
“天冷怕冻着牲口, 棚里生了柴火堆,烤着不冷, 老兄弟,老嫂子, 跟我过去住一晚上吧”
阮德贵还要闹, 被老驴头和燕妮的公爹一左一右架着,脚不沾地地架走了。
老毒物一走,郑彩娥孤掌难鸣, 却不肯罢休,也不装慈祥了,冲着躲在暗影里的阮红菱破口大骂:
“小表子!真当自己是啥金贵人真当梁家是杜长庚那种拉稀屎的货,人家是沪城的大人物,一根指头就能摁死你!”
阮红菱怼回去:“一个厂长而已,还遮不住沪城的天,我就是要离婚,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离婚离婚,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一点不嫌丢人!”
“我不偷不抢,行得正坐得端,就是要跟一个假男人真瘸子离婚,我怎么丢人了我又不像你,一哭二闹,逼着野男人活活勒死原配,自己上赶着给人当后娘……”
这话信息量爆表,围观群众瞬间沸腾。
郑彩娥被揭了短,憋得脸色紫涨,突然就两眼翻白,浑身乱颤,咕咚一声软瘫在地。
村里的赤脚医生有眼色,不等支书召唤,立马上前掐人中,没俩下就掐得郑彩娥嗷嗷嚎,一骨碌爬起来。
人群哄笑,谁还不明白郑彩娥是装样
打发走这个刁婆子,甘大海喊来村里的木匠帮忙,连夜修缮好院门,牢牢闩上。
经过这么一闹,三人睡意全无,重新往炭盆里添了柴火,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阮红菱心里委屈,哭得眼睛红肿成桃子,甘大海笨嘴拙舌不知道咋劝,为难地直搓手。
甘露没空矫情,仔细琢磨阮德贵和郑彩娥这么大闹一场,图的是啥
一对渣男贱女,无利不早起,“泼出去的水”过得好不好,他们才不关心,顶风冒雪大半夜跑到芦庄闹,一定是梁家的人允诺了好处。
事后证明,她的猜测很人性。
梁家人在儿媳出走第二天,就打电话到埠头公社,请公社的熟人转达他们的“愤慨”,还让阮家负责把人找回来,拾掇懂事送回沪上。
限期三日,逾期后果自负。
今晚恰好是第三天,难怪老东西急眼。
阮、甘两家相距百里,不在一个公社,呼朋唤友来闹不现实,甘大海又今非昔比,当上了村里的支书,一呼百应不敢吹,拾掇老不羞分分钟。
原主妈阮红梅还活着的时候,因为各种龃龉,已经跟娘家断绝往来十几年,阮德贵这种烂人想上门充老丈人
呵呵!
脸皮撕破一次,就不惮于再撕破n次.
天刚蒙蒙亮,甘大海就催促老驴头和老田头,一起赶着生产队的牛车,把人扔出芦庄。
继燕妮之后,芦庄生产大队,又多了一个不敢出村的少妇。
但甘露有福了,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早上还没起床,饭已经做好了。
便宜小姨的厨艺棒棒哒,用籽油炸了糖糕,熬了紫薯粥,挖了一大勺黄鱼酱佐餐,还给傻爹做了一搪瓷缸的鸡蛋茶,满屋香飘。
“露露,老驴头已经在外边等你了,赶紧起床吃饭,吃完了坐车去学校考试,中午路远,你自己在那边的食堂吃顿好的,傍晚再坐牛车回来。”
甘露嗯嗯,一咕噜坐起身,用最坚定的意志,远离暖喧喧的热被窝。
“考试”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尊严和人品,必须出成绩,凭她985硕士的实力,应付70年代初三年级期末考试,不需要临阵磨枪,纯实力碾压。
甘露很自信,事实很打脸。
试卷发到手中,考试内容一多半跟“知识”无关,跟“意识形态”有关。
这年代的初三,没有外语课,既不学english,也不学russian。
列入考试的科目包括:政治、语文、数学、史地、理化,要考两天,五场。
政治放在第一天的第一场考,可见重视程度。
甘露拿到试卷以后,直接mmp。</p>
没有马哲,没有邓论,没有毛概,只有匪夷所思的默写、填空、自由论述题,示例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