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上下, 从伯叔到堂兄弟, 只装聋作哑。宽敞的客厅短暂地陷入静默。
“秋宝儿,你叽里咕噜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皆池正在沙发上翻报纸,瞧着她好玩, 慢悠悠地笑。
话间,保养得体的中年美妇过来, 抱起秋秋往回走, “唉哟,小祖宗, 不准乱说话。”
秋秋是赵家第一个孙辈,从小到大都被惯着宠着,说什么要什么,向来随心所欲。这会得不到答案, 很是气闷, 拼命挣扎着要下去。
赵识黔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靠…这小屁孩…找削呢吧….
他咬牙切齿伸手去揪秋秋的脸,“瞎说什么呢!”
赵识黔下手没轻没重, 稚弱的小孩一下疼的哭起来。动静弄得万姨大惊,慌慌张张地跑来,焦虑地问,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 闹呢。”赵识黔脸上有点挂不住,摸摸鼻梁。
邵琳也抱着她哄, “小叔叔不是欺负你, 跟你玩呀。”
秋秋大喊, “小叔叔今天真的太讨厌了!”
这边,赵老坐在主位上,交代着赵识檐,“常京那边的项目很要紧,等年后,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让人力资源中心、财务中心把全集团总结材料给我,你亲自去盯着。”
陪在这里的人,都夹着十二分的小心。大家都心知肚明,中亚各大部门马上就要做人事调整。这个节骨眼,赵老把赵识檐调走,明显地是在护他。
赵识檐面色冷峻。
赵皆池唉哟两声,“爷爷,您瞧瞧这大年初一,就别讲生意上的事儿了。”
另一边有人瞪他,“你有时间就和你表哥学一学,弄个投资公司四不像,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旁边传来响动,赵识檐下意识去望门口。
秋秋正闹着拉住江枝雾的手,要出去玩,让一群人陪着她。
今年冬天的雪没完没了,早上刚刚停了一会,午饭过后,毫无征兆地又开始下大,没有一点渐变。
赵家老宅建在郊外,风格偏古式,现代化的元素很少。院中角角落落,中国风味浓厚,种了不少树木。
秋秋要去后院玩雪,江枝雾和万姨出去挂灯笼。
万姨絮絮地说,“今年热闹了,几个孩子都在家。团团圆圆多好。你和之砚呢,也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再多一个人过年。你性子好,是招小孩的,你看秋秋多粘着你呀。还有哦,你不知道之砚他小时候多讨人喜欢呢…”
江枝雾动作顿了顿。
说小曹操,小曹操就到。秋秋尖叫着跑过来,模样十分快活,“阿姨,阿姨,你陪我去玩。”她绷跳着往下拉江枝雾,“你蹲下来!”
“怎么了”江枝雾顺从蹲下去。脖子突然一凉,一团雪被塞了进来。
恶作剧成功,秋秋大笑着跑开。没跑两步就撞到赵识黔身上,一仰头,被糊了一脸的雪。
赵识黔捏她脸颊,“让你刚刚跑去告状。”
秋秋犯了脾气,气得头脚冒火,对着赵识黔大吼,“坏蛋坏蛋,你走开。”
江枝雾把头发拨弄出来,看着他们笑闹,解开围巾抖雪。
看着看着便有些失神。
赵识黔凭着身高和体型优势大获全胜,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嫂子,问你件事啊,你认识周一蓝么”
江枝雾顿了一下,“我和她不算太熟,但是我朋友认识。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识黔双手插到裤兜里,打了个哈欠,“没事啊,问问。”
万姨从屋里拿了羽绒服给秋秋套上。
地上的积雪有人打扫过,踩着是薄薄一层冰,化得差不多。虽然气温低到零度以下,但是雪后的空气格外清冽。
江枝雾伸手去捡落在地上的腊梅花,放到鼻尖嗅了嗅。察觉到有人,一抬头。
隔着树枝,赵识檐望着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
“being a.dult”
江枝雾脸色微红。她哪好意思回答,“那是瞎说的。”
不可避免又想到昨晚…深陷在柔软的床上,赵识檐眼瞳深邃,咬了她的脖子,又去咬耳朵尖。不过到后面也没发生什么,他陡然起身,去浴室洗澡。不知道洗了多久,她太困,就在隐隐约约的淅沥水声中这么睡过去了。
她忙着转移话题,“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小时候,可爱”赵识檐慢慢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为什么这么说。”
“是万姨告诉我的啊,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没什么照片。”赵识檐表情意味难明,“她这么一说,可能是想让你生一个。”
因为这句话,江枝雾含笑的眼角眉梢都绷紧。眼里的光忍不住一暗。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拍照片吗。”赵识檐装作漫不经心岔开话题。
“为什么”
他面色不变,难得地开了几句玩笑,“因为很胖,不上镜,所以不喜欢照相。别人都叫我肥仔。”
“肥仔”江枝雾被这个词逗笑了。她记得当初去医院打疫苗,翻到一本财经杂志,上面还有赵识檐的照片。图上他正和别人握手,长眉狭眼,面相年轻英俊。
那时她看到他就胸闷气短,只觉得他冷淡又阴郁,用手指泄愤地戳了两下。被旁边的大婶看到,连声唉哟,嘀咕着,这小伙子真帅,不知道以后是哪个小姑娘这么有福气。
想到这里,江枝雾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框,一本正经对准他,“现在不胖了,人家都说你很帅呢。清清以前也跟我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让你喜欢。”说完,自个儿先笑起来。
赵识檐半认真似的问,“你呢”
“我什么”
“觉得我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