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香梨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淡淡道:“知道,你爸爸还见过他们。”
唐晚有些呆了,知道?
魏香梨把菜端上桌,回到厨房开始打鸡蛋:“晚晚,你一向很聪明,可是太聪明不是好事,知道吗?”
唐晚一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看魏香梨的眼神变了变,这是她的妈妈吗?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说这种话?难道这是变相的承认吗?
唐晚盯着魏香梨看了很久,她一大个人杵在厨房里,魏香梨拿个东西都得绕开她,有些不耐烦推推她:“出去出去,还想不想吃饭了?想吃饭就滚出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嘛。”
语气还是以前的魏香梨,对她从来耐心不多,说话跟打了炮仗似的,唐晚一直以为母亲就是这脾气,今天才算悟出来,她大概已经厌烦她很久了。
唐晚眼眶又有些红,她走出厨房,安静的坐在餐桌上发呆。
没多久,唐嵩下班回来了,看到客厅发着呆好像快哭的唐晚,他疑惑的皱起眉:“晚晚怎么了?”
唐晚抬起头看着唐嵩:“爸爸。”
男人嗯了一声,洗过手准备吃饭,魏香梨端上最后一盘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夫妻俩人都在吃饭,唐嵩注意到唐晚还在发呆,也不动筷子,不禁皱起眉:“怎么不吃饭?不合胃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香梨扫了唐晚一眼,没说话。
唐晚突然问:“爸妈,你们是不是准备离婚?”
夫妻俩俱是一怔,唐嵩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
唐晚安静的坐着,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时候离?”
唐嵩和魏香梨的感情不好,三天两头吵架,唐晚一直觉得他们有一天会离婚,也一直做着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离婚。
魏香梨刚才说唐嵩知道,可是依照唐嵩的性格,如果被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会不发飙?
为什么还能隐忍不发的和魏香梨继续过下去?难道是为了她?
果然,唐嵩叹气道:“我跟你妈妈有这个想法很久了,打算你中考结束后就办离婚手续,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就不瞒着你了。你也知道我跟你妈妈感情不好,你夹在中间也实在难受……”
“嗯。”唐晚应了一声,嗓音有些闷,她一直垂着眼,是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她拼命憋着,没让眼泪落下来。唐晚淡淡的说:“那就中考后再离吧。”
唐嵩和魏香梨一怔,不明白她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等到中考后再离。
这当然有唐晚的考虑,她就是有些不甘心,她猜想自己的父母应该都在因为即将离婚而欢天喜地,她的母亲甚至在外面已经有了私生女,兴许就等着离婚后马上和那个男人结婚。
唐晚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觉得折磨是吧?那么她呢?被父母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谁想过她?
她看着桌上魏香梨做的菜,突然觉得恶心,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努力去讨好母亲,却一直得到的都是她的冷脸,原来她爱的女儿另有其人。
既然如此,唐晚也不想再讨好了,反正大家注定要一拍两散,她再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做乖乖女了。
她豁然起身,身后的凳子因为她的大动作而倒在地上,魏香梨蹙着眉看她:“你不吃饭闹什么闹?”
唐晚冷冷道:“你做的饭难吃死了,从明天开始我开始吃食堂。”
“你个死丫头!”魏香梨筷子一摁就准备教训她,唐晚已经上了楼。
唐嵩从来没见过唐晚这么乖张的模样,愣了大半天,看向魏香梨:“她怎么了?你又骂她了?”
“我骂什么骂?萧如山和玥玥在家的时候被她撞见了。”
唐嵩勃然大怒:“你又把他们带家里来了,我不是说过你们要约会去外面,不要让晚晚知道的嘛。”
“她迟早会知道!”魏香梨反唇相讥。
唐嵩哼了一声,说了句“不可理喻”,最后也没吃饭,拿着公文包回教师宿舍睡去了。
……
到底是自己的父母,唐晚还是为此伤神不已,最近心情都不太好。
班主任见她状态不佳,特意找她谈过话,开导她:“父母离婚了还是你的父母,就算有什么恩怨也是他们上一辈的事,只要他们觉得自己过得顺心如意就好,你也放宽心,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唐晚觉得是这个理,她没必要因为父母的感情破裂而难过,反正他们会离婚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
唐晚变得豁然开朗,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姑娘,难过的时候很难过,开心了整个人就都明媚起来。
唐嵩见她恢复元气,也放心更多,还专程承诺会抚养她长大,直到她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为止,唐晚对此也没说什么,算是答应。
放学后,唐晚不想这么早回家,就跑到学校操场附近的香樟林看书,热烘烘的风吹在脸上,扬起她不算长的头发,操场篮球“嘭嘭嘭”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哨声和欢笑声。这是夏天,温暖而喧闹的傍晚。
唐晚坐在树下,刚掏出书,就听到猫咪喵叫的声音,一抬头,一只小橘猫正蹲在香樟树的枝干上看着她。
“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你的主人呢?”唐晚又看向周围,试图寻找猫的主人:“谁的猫啊?谁的猫跑到树上去了?”
少女的嗓音轻轻软软,午后听来清新又温暖,甜而不腻。
正在不远处坐着看书的宴非白眉眼再一次蹙起,冷淡的看向唐晚的方向。
少女小小的一只,容貌清纯美丽,穿着绿色的收腰小裙子,两条腿格外纤细白嫩,毫无一丝瑕疵。
少年低下头,继续看书,可当眼睛再放在上时,他发觉自己无法聚精会神了,不由得蹙紧眉,似乎在生谁的气。
唐晚没找到猫的主人,猫咪也一直在叫唤,似乎很害怕,唐晚犹豫了一下,开始爬树,但这事儿实在不是姑娘擅长的,她努力了很久才爬上去。
少女扶着枝干小心翼翼的坐下,把猫咪抱在怀里后看着高高的树干,她心里直发怵,苦闷的敲了一下脑袋,这怎么下去啊?
“有……有没有人啊?”
香樟林很安静,只有风吹的声音。
唐晚提高了声音:“有没有人在啊,救救我和小猫吧。”
宴非白听得见唐晚求救的声音,正因为听得见,所以他觉得很烦,少年阴郁的眸子里有戾气渗出,他揉了揉眉心,准备离开。
然而出香樟林的路只有一条,还得经过唐晚附近。
他从香樟林的尽头走出来。
十八岁的少年身形修长,一米八几的个子很高大,想不被人发现都难,唐晚看见他,只看侧脸,没认出他是那天匆匆见面的学长,大声喊道:“同学同学!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下不来了。”
宴非白冷漠不理会,已经走出香樟林。
唐晚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泄气的坐在树上。
她并不知道,其实宴非白没有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
少年藏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唐晚看不到他。
但他可以听到少女说话的声音,嗓音很软,听得人很舒服。
“我觉得刚才那个哥哥有点眼熟。”
唐晚对怀里的橘猫说:“好像是上次在楼道里见过的那个。”她想了想,郁闷的嘟起嘴:“我很讨人厌吗?上次他见到我就冷冰冰的看着我,现在还见死不救。”她叹气,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