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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两卦

“姑娘,你需要算卦的”离愁意味深长地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怎料

“不必。”安婧表情冷淡,眼神坚定,很不客气地拒绝了,并且绕道就要走。

“哎喂喂喂,姑娘,贫道这是不要钱的”离愁心想,这姑娘果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居然没有被他的赤诚相待打动。

眼看着她渐行渐远,离愁真是按捺不住了,只得可怜兮兮地冲着安婧的背影嘶吼起来,试图挽留住她的脚步。

“谢了,可惜在下并非欺民霸市之辈,怎好让阁下做这般吃力不讨好之事。”安婧淡淡的话语遥遥传来,离去的脚步未见一丝停顿。

你也知道我吃力不讨好,咋也不给个好脸色哦离愁心酸极了,他瞧着这姑娘就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但万万没想到,就连他亲自出马居然都这么难糊弄。

眼看着安婧和雅儿的背影渐渐远去。

离愁一颗自负的玻璃心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向安婧离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僵硬了半天都收不回来,喃喃自语道: “好狠心的小姑娘竟然完全无视一位古道热肠的前辈伸出的援手”

离愁觉得不行,这样子下去他要筹备之事定要黄,他一旦不能扭转乾坤,小乐天的花好月圆怕是要凉,这样的话他不好去讨酒喝的呀。

可他是谁啊,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离愁啊,这世上就还没有他办不好的事情,不就是一张脸嘛,他干脆豁出去了

“小姑娘你等着,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够逃过本大爷想给的卦”离愁气哼哼地甩动着手中的拂尘,负气地冲着安婧远远的背影吼起来。

完了事,他终于舒了心,心平气静地转过身。

但不知何时,他身后竟然围了一大堆看八卦的香客。

看到此情此景,离愁的额头顿时隐隐有根青筋在噗噗跳动,一股不详的预感打心底缓缓腾起。

果然,他最不能忍耐的事情发生了。

眼瞧着围观的香客嘴巴纷纷动了,果真是一言不合,那唇枪舌战突突地就往他身上怼来。

“哎呀哎呀俺就杵这儿瞧了半日,寻思着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何药,如今一看,果然是个骗钱的假道士,你瞧他长得就一副不怀好意模样,还想对人家姑娘家强买强卖呢。哎哟,你还别说,咱们可得离他远一些,不然就咱们这不利索的腿脚,被逮住了可就逃不了啦”其中一位手挎着香盒的大娘对她身边的姐妹这般窃窃私语危言耸听道,还煞有其事地攥紧她小姐妹的手倒退几步。

气得离愁顿时就攥紧了他的拂尘柄我说,大娘你这倒退的几步是认真的吗还腿脚不利索呢,瞧大娘你这壮实的二头肌,差点儿比我的腰都还粗那一拳头呼过来,还指不定死的人是谁呢,我能活到去拽你们脚的时候吗

那大娘不负责任的诽谤,是把离愁气得嘴巴都给歪了。

“可不是么,没准还是个登徒浪子,看人家姑娘漂亮呢,便想对人家纠缠不清,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就是呀,要裘姐我说,这真是个不识趣的牛鼻子,不在道观里好好待着,竟然敢到佛祖的地盘抢生意。这牛鼻子眼睛看着蹭亮,事实上怕也是不太好使啊。”

“哈哈哈哈哈咱瞧着也是这个理儿”

“” 听到这些个嚼舌根的,离愁额前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要不是怕事情闹得太大,他真想把当年吓到安乐的那个纸扎人搬出来,把这群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省得他们有那么多力气口若悬河

啧,这俗世就是麻烦。

可怒也你们这群俗人人人

将军府中。

刚入夜,安乐便早早歇下了,毕竟白天的训练让她实在难以吃消,也没得那个力气去处理自己麾下的那些事务了,便暂且全权交与玄武负责,她自己则舒舒服服地洗漱完,便心安理得地爬进了自己的被窝呼呼大睡起来。

她并不知道,即使是在这个让人倍感孤寂的夜里,某处依然有一个人因为她夜不能寐。

安婧蹙着眉,美艳的脸上满是纠结之色,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锦囊,里边装的是她今天在大佛寺弄来的护身符。

蓝色,是安乐最喜欢的颜色。她说这个颜色最是沉稳,因为天空和遥远的大海都是蔚蓝色的,它是最冷也是最博大的色彩,是一种安详与洁净的象征。

安乐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安婧不知怎的,便给记下了。

在上大佛寺的路上,有许多贩卖一些小玩意的商贩在路两旁摆摊儿。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状况的她,仅一眼便在某个摊位上看到了这个绣着平安图腾的深蓝色锦囊,便蓦自买了下来。

她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在今天回来后就去找安乐把锦囊送与她,却不曾想到,当她看到因为训练而弄得一身瘀伤的安乐,在慕倾嫣给她上药的时候,她呈现出的那一脸的羞涩,令安婧觉得十分刺眼,于是她连招呼都没打,当即攥紧锦囊冷着脸色转身离去了。

她的性子一向冷清,却不知怎的,那一幕让她完全没有办法保持理智,她甚至气闷到想把手中的锦囊有多远扔多远。

她沉了几次气,终于把情绪平复下来。

她黯然想起,安乐并没有错,由始至终错的都是她,不能保持理智,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她的心思千回万转,最后她心想,这终究是她一心想给那个人的东西,还是给她送过去吧,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

安婧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锦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眸色越发黯淡,最终下定决心般把锦囊紧紧攥在手心里,换了身夜行服后便打开房门径直向外走了出去。

她的庭院离安乐居住的并不甚远,只隔了一个大花园,路上遇到两队巡逻的家将,都被她敏捷地躲过了。

闲话,当然是能避免便避免。

没稍片刻,她便来到了安乐居住的地方,竹叶沙沙摇曳的声音掩盖去了她微乎其微的落地动静。

安乐的院子是府中最小的,从前是她娘亲居住的地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有邢傲雪有意无意的压制,她娘亲的日常用度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资源,好比这个小院子,哪怕是留给客人居住的宅院,也比这边大上许多。不过好在如今院子的主人会过日子啊,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院子里什么凉亭假山,青竹流水,是应有尽有,都是安乐这些年来精心布置的,异常精致,让人身在其中都忍不住心生愉悦。

因安乐除了雅儿之外,便没有其他贴身侍女了,身边也只有木凛和玄武两个保护她的,所以她的院子中住人的房子就只得那么几间,雅儿木凛便被安排在其中,玄武则被安排得稍微远了一些,这边若是没有什么大动静,一般他是察觉不到,基本只能靠木凛帮忙保障安乐的人身安全,没办法,毕竟男女有别嘛。而木凛呢,她是擅长驭毒的,拳脚功夫没有玄武了得,内功也不如玄武深厚,这就意味着,像安婧这种身法极其好的人来了,她基本察觉不到的,她那份谨慎在安婧的身手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夜已经深了,除了院子小路边的几个石灯笼中还有柔和的灯火光,附近的几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了,其中居中的一间便是安乐的居室。

似乎是打小养成的习惯,无论四季,安乐歇息的时候总喜欢把门窗栓得紧紧的,连只老鼠都钻不进。但安婧不是老鼠,飞檐走壁对会武功的人来说本就手到擒来,揭开屋顶的几块瓦片然后不发一丝声响落入屋内同样轻而易举。

安靖把东西搁在桌上的茶杯茶壶旁边后,本打算就此离去,但想到安乐就躺在她身后的床榻上,倒不想那么快离开了。

她想多看她一眼。

止住脚步,转身,面巾覆盖仅露出了一双美眸此刻闪烁着犹豫的亮光,几经挣扎,安婧还是提步走近了床榻。

安乐睡得很沉,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房内多了一个人,她没有煞风景的打鼾声,这让安婧觉得她的睡相要比外面她精心布置的景光赏心悦目多了。

安婧觉得安乐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栓好门窗真的是十分明智的一个习惯。

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真的让人很容易便产生有犯罪的冲动,哪怕对方是她,一个女子。

眼前的人簪子除下,不被束缚的柔顺青丝四散开,却使得青丝的主人莫名少了分清醒时的放浪不羁 ,多了一丝勾人心弦的清魅,吸引着安婧不断靠近不断靠近

心,突然有种悸动,她取下自己的面巾,她想看清安乐的脸庞。

眼前的这个人她现在分明触手可及,可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遥远。

困惑,犹豫,心酸,难过她苦心建了那么久的堤坝,终是耐不住这万般纠结情绪的翻腾,彻底崩塌了。

她凝视良久,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是泪水,缓缓浸湿了她的眼眸。

她的纤手小心翼翼地碰触到安乐的脸庞上。

她含泪扯了扯嘴角笑了。

也只有此时,这个人是属于她的吧她就安静地躺在此处,眼中不会倒影着其他人,也不会为其他人而笑,也没有存在于某些人慌乱急于掩饰的眼底深处之中。

瞬息之间,她想到了太多太多。

许是对未来的无措,许是对自己无法把握的事物勇气的缺乏。她噙泪的眼眸底下此时是一分挣扎几分无措。

她知道的啊,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她们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她一直想的是,自己只要能好好地守护她就好,看着她的笑容,偷偷享用对方只是出于姐弟情义才给予的温柔

她只想一直守护她,即使有一朝她会嫁为人妻,成为人母,她只要还能待在她身边就好。

可是,如果连命运都说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悲剧的收场,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星辰遥望,天各一方,会有交期,只盼来生。

施主施主

这是一支下下签啊下下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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