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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吵吵架

深衣深觉挫败,可陌少似乎是有心结,这个习性,也只能慢慢改了。

晚上睡在床上,深衣爬到陌少身上趴着,闷闷地说:“我画完船图,你真的要把我送走么”

陌少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别过头去不看她近在咫尺的脸,深吸了口气道:“你先回家。我们……来日方长。”

深衣挣开他手,把他的头扳正过来,嘟着嘴道:“为什么要先回家——别跟我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家不讲究这些!反正都是要一起的,为什么要分开”

陌少推着她:“你……下来!”

深衣像只小猫一样乱扭着小身子,黏糊着声音道:“不……你要赶我走……我不下来……”

夏日里穿得衣服本来就少,深衣还这般贴在陌少身上扭来扭去的,让他又浑身紧绷起来。

深衣一耍赖,陌少就没办法,索性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床铺上。

深衣惊恐地瞪大了眼,被摁着腕的两手拍打着床板:“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要干嘛!”

陌少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怕啊”

他敛正了脸色,严肃道:“中原现下不大安宁,你先回家避一避,待我办妥了事情,我们的爹娘回来,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深衣望着他漆黑如渊的眸子,静水流深,笃定沉稳,之前躁动的心绪突然安宁了下来,收束了手脚,乖乖道:“好。”想了想又郑重道:“你不许丢下我。”

陌少的眼色沉了沉,有一丝的锋芒闪过,哑哑道:“绝不丢下。”

深衣得了他的保证,心满意足,抱住他的胳膊道:“睡觉!”翻腾了两下,又滚进他的怀里,闭着眼嗲嗲道:“抱——”

陌少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叹气道:“深衣……”

可怀里小人儿嘴角含笑,紧闭双眼长睫不颤,不知是真睡着还是装睡着,却不答言了。

一月之期很快就到。这天阳光大好,一刹海中清波粼粼,如金鳞万片,灿灿烂烂闪耀到碧蓝天际去。

久未下湖的深衣如同上了岸的鱼一样开始渴水,便在陌少午睡的时候,丢下船图不画,摸下水去痛痛快快地游了一个时辰。

待上岸擦身换衣后回到制图房,蓦地见到陌少正襟危坐在那张大桌之前,面前摆放着她的船图。而陌少脸上,是久违的阴沉。

自打二人互明了心意,陌少已经好久不曾那般作色过了。

深衣心道不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照我之前算的进度,你无论如何今天也该画完了,为何还差这么多”

又是这种冰冷带怒的声音,深衣听着便头大了,争辩道:“我画得精细些,就慢了,这样有什么问题么你为何要这般凶我”

“我也没觉得有多精细。你分明就是故意拖沓。”

陌少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态度甚是冷硬。

便是父亲也从来不曾这样疾言厉色的苛责过她。深衣眼圈顿时就红了,鼻子一酸,哽着嗓子道:“我就是不想这么快走,就是想再拖两天!有错吗你这么急着赶我走,那我现在就走好了,免得你看着碍眼!”

深衣只觉得委屈至极。她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他,故意画得慢些,想在湖心苑与他多待些时日。谁知她的这番心思他不但不理解,反而还给她脸色看,这如何不让她冷了心意

她总觉得陌少谨慎太过,几番让他给他除去身上金针,他却不肯,还收了绰影,更加严密地看管了她,让她不能再潜出湖去。她心中不忿,心想那天出湖去找了四哥,然后回来,一路顺风顺水,何曾遇到过什么魑魅魍魉陌少这样禁锢着她的自由,让她心中郁郁不快。

想着这些,深衣又怒又气,抄手上去就要收拾纸张墨笔。

陌少竟也不拦着,冷眼看着她急急乱乱地撕去废旧图纸,整理成稿,却冷漠道:“也好,我现在就送你出去找刘戏蟾。”

深衣重重地把一方曲尺砸到桌上,泪水不争气地涌上来,她不想在陌少面前泄了硬气,拿袖子胡乱去抹,说道:“我偏不今天走!想起来还有一个水底鸣雷的布置图得用上些工具,出去没法补完,要走也明天走!”

深衣赌了气,竟晚上也不吃饭,不睡觉,挑了灯一味地画,就像着了魔一样。

中间陌少拿了粥食过来给她,她但推开不吃,不同他再说一句话。

更深漏静,她仍不肯懈笔。陌少也便一声不吭地在一边陪着,似乎隐没在夜色里。深衣不看他,也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可她心中有气,下定了决心不去理睬。

也不知画到什么时候,深衣终是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梦中感到有人想把她抱起来,她手肘蛮力地戳开那人的胳膊,撒气大吼:“走开!”

抱着她的手顿了一顿,终是缓缓将她放下。

她醒来时,天光自顶上的琉璃瓦中直射下来,一泄如注。深衣呆呆地瞅着那光影位置,竟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身上披着一方绒毯,软软地在她颈肩处都扎得严实,显出盖毯之人的小心谨慎来。

深衣心中不知为何一搐,喃喃唤了声“莫陌”,急急奔出屋去。

日光晃眼,然而一刹海之外忽然升起的一颗流星火弹,却比日光还要耀眼十分。

深衣手搭凉棚,愣愣看着,尚不知那一道火弹出现的缘由,便遥遥见到一个灰色小点,向这湖心苑飞驰而来,越来越大,隐约分辨得出竟是个在水上疾行的人!

深衣登时警惕,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飞窜进陌少的房间,摇着床上睡着的人喊道:

“快醒醒!有人闯湖了!”

摇了两下,忽然觉得触感不对,只觉手下人浑身冰凉,肌肤虽然尚是柔软,却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心中似被大槌一擂,颤巍巍地将他翻身过来,只见陌少双目紧闭,脸色青白。探向他鼻下,竟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

深衣骇极,如堕冰窟,前心后背凉彻,牙齿打着战竟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而这时,房间的大门和窗户轰然关闭,咔哒两声,竟是从外面给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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