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是老夫人的来电。”从会议室出来，张涛一边迎向程以南，一边把手机递过去。
程以南有些迟疑地把手机接过去，却迟迟没将电话接通。
张涛疑惑地看向他，“程总？”
程以南握着手机，快步走进办公室，回头吩咐道：“把门关上。”
张涛点点头，等程以南进了办公室后，从门外把门轻轻阖上。
程以南看着手机屏幕，吸了一口气，这才按下通话键。
“妈。”
“以南，”电话里头，章慧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啊这是，你到底跟裴舒和好没有？”
程以南脚步一顿，没说话。
章慧见他不作声，顿时急躁起来，“不是让你带她回家吃饭吗？这都一周时间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个人影？回家吃顿饭就这么难吗？”
程以南眼眸垂下，犹豫道：“妈……这几天我工作比较忙，抽不出空来……等过两天——”
“你别骗我了！”章慧直接打断他，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们小两口是不是还在闹？！”
面对章慧的连声逼问，程以南的胸口突然生出一股暴戾的情绪来。
他烦躁地扯了扯系得好端端的领带。
章慧猜得不错，自那天晚上的一通电话至今，他已经好久没和裴舒联络过了。
不就是通知她一起回程宅吃顿饭吗？有什么难的？程以南心里这么想着，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心底竟有些抗拒打这通电话。
这些天，章慧一直打电话过来，提醒他把裴舒带回家吃饭，程以南都以工作忙推辞掉。三番五次的，章慧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家伙，程以南不愿意打这通电话是吧，那她亲自出马总得了吧。章慧想着，自己身为婆婆，让裴舒回家吃顿饭的面子总是有的吧。谁想到她一连给裴舒去了几个电话，竟是一个不通！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以往裴舒再不高兴，也知道要给章慧几分薄面，何曾有如今这样的气势！
章慧在裴舒那吃了闭门羹，心头又是气愤又是耻辱，忍不住就把怨气发泄到程以南身上来。
程以南得知这消息，也有些惊讶。
谁想到，章慧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震惊，只听得章慧冷冷说道：“以南，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今天专门去了医院一趟，本想去探望探望亲家母来着，你猜怎么着——”正说着，章慧突然冷笑一声，“我扑了个空！”
“我还得找着医生护士一通打听，人家才肯告诉我，原来亲家母前两天就已经出院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这把年纪，脸面都快丢光了！”
程以南艰涩道：“妈……”
章慧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情绪，说道：“以南……你再不着紧一点，我怕……我怕你这个媳妇只怕是保不住了……”
“不可能的。”程以南下意识回道。
裴舒对他的痴情，他从来没有质疑过。即便他对她再冷漠，即便他再怎么伤她，她都会一如既往、无怨无悔地深爱自己。
不可能的……程以南在心里对自己说。猛然间，他想起那天晚上被挂断的电话，那把陌生的男人声音……
程以南一个恍惚，心头突然腾升一种古怪的预感——仿佛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控制，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他根本没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也不敢细想。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抗拒跟裴舒联系，并不是因为厌恶她，并不是不想听到她的声音，而是潜意识里觉得，恐怕裴舒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千依百顺。
他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然而，这会儿，这种古怪的预感已经够让他煎熬的了。
和章慧通完电话，程以南如释重负地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然后定定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陷入沉思。
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他收回视线，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处理文件。
他看了几行字，突然又从桌面的文件堆中把手机翻找出来，握在手里。按开屏幕，找到裴舒的号码，定定地看着，过一会儿，屏幕灭掉，程以南再次按亮，然而这通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程以南又将手机往桌上随手一扔，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片刻，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
“你进来一下。”
张涛挂了电话，立即赶往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而入后，他看见程以南坐在办公桌前，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程总？”他忐忑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