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啰嗦”大花臂卡着沈桢的大动脉,“你想怎样在我手上的人,只要我不答应放,没有捞得出的”
“然后呢。”陈崇州漫不经心卷袖绾,“背着人命,指望江蓉护你移民东南亚吗。”
大花臂蹙眉,“她告诉你了”
他哂笑,“她既然视我为阻碍,又为何告诉我我和江蓉在陈家共同生活三十余年,她的为人秉性我一清二楚。绑架东窗事发,黑鸡是雇凶主谋,你们是受雇的罪犯,而江蓉毫发无损。”
国字脸有些犹豫了,“哥,那婆娘不会真骗鸡哥吧”
大花臂也心神不宁,陈崇州瞄准时机,突如其来的铁棍顶住国字脸的腹部,原地一扫,连同大花臂也绊得四仰八叉。
“哥”
尾随的男人搀他,大花臂的额头搓出淤痕,乌泱泱的血斑触目惊心,他杀红了眼,歇斯底里命令,“把何佩瑜踢下楼”
话音未落,他一发力,沈桢只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在巨大惯性的推动下,栽向前方的桅杆。
嘎吱,砰
撅折的木梁刮蹭她肋骨,毛衣豁开一道口子,斜斜地划过肚脐上一厘,血流如注。
陈崇州丢盔弃甲,凌空一跳,匍匐在地扼住她的脚踝,沈桢头朝下,在空中晃悠着。
险些,眼睁睁目睹她坠亡。
陈崇州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激荡,掌心顷刻冒出冷汗。
“崇州”何佩瑜声嘶力竭,她始终在磨绳索,当沈桢坠下桅杆的一刻,她磨断了绑住双手的麻绳,搬起砖头玩了命地砸男人后脑勺。
男人擒住她,连拖带拽,“敢打老子”他一攘,将何佩瑜从另一个方向踹下楼。
她死活不撒手,拖着他一起跳,底下七零旦摔落,烂成肉泥。
男人自然要保命,左手抠住墙缝,面红耳赤喊,“哥伍子救我”
何佩瑜拴吊着他,最初勉强撑住,可男女体力悬殊,片刻后,她有脱手的迹象。
“伯母”沈桢从倒像中发现何佩瑜的处境岌岌可危,“崇州,你母亲”
他目眦猩红,潮湿的水雾蔓延,视野越来越模糊,肩膀剧烈抽搐着。
一头是挚爱,一头是生母。
如同撕碎他一般。
一滴极为温热的液体洒入空气,不偏不倚溅在沈桢的唇角,她震撼而崩溃,“崇州,生养之恩大过天,你不要管我了”
男人肌肉紧绷,也在较劲,“别说话。”
“崇州”
“举起手,抱头蹲下”忽然间,陈翎单手攥住栏杆,从二楼一跃翻进,黑漆漆的枪口指向大花臂,“否则当场击毙”
国字脸慌了神,“哥陈翎”
“他自己吗”
国字脸踮起脚,梭巡周围,“对”
大花臂心知肚明,落在陈翎手中,没有重见天日的余地了。
这男人,正义热血得过头。
与其沦为阶下囚,不如殊死顽抗,守住防线,雇主兴许念及他的忠诚,养他一家老小。
他咬牙,“和陈翎拼了”
国字脸拿起武器,大花臂敞开棉服,胸口系着一圈土制炸药,他摁下打火机,“陈翎,放下枪,撤出厂房”
陈翎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不活,连累自己兄弟陪葬吗他们跟着你混口饭吃,不是跟你送命的。”
大花臂嗤笑,“我这伙兄弟,人人有前科,在社会上不容易混,我关照他们,他们心甘情愿。”
陈翎按照他的指示,卸掉弹夹,滑到远处,又撂下抢。
“自己走。”
这种场面,陈翎经历过不下十次。
暴徒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毁尸灭迹。
显然,大花臂怕死。
他势必选择给在场的其余人灭口。
包括他阵营的人。
只活自己。
那么炸弹会在沈桢这头引爆。
陈翎大脑飞速运转,一手拆防弹衣,一手不着痕迹示意陈崇州。
他退到楼口的一霎,防弹衣飞向东南方,“当心身后”
这招调虎离山果然奏效,国字脸下意识扭头,陈翎纵身生扑,将他扑在地上,手铐一环铐他,一环铐住地桩,完全动弹不得。
解决了国字脸,陈翎反手握紧陈崇州的小腿,合力拽上沈桢,防弹衣牢牢地裹住她。
大花臂不知在哪捡起一柄铡刀,直奔何佩瑜,陈崇州眼神发了狠,迎着他冲过去。
他手里也有铁棍,锃亮的寒光明显准备照着颅顶砍。
陈翎情急,猩红的瞳孔猛涨,“老二”
倘若他劈下来,大花臂非死即残。
一则,不是人质正当防卫,二则,不是出警专员。
所谓的救助,立场不合法纪,属于蓄意伤人致死。
陈崇州的后辈子彻底毁了。
“老二,你回来”陈翎飞奔,撞开他。
这一撞,陈翎轧倒了近在咫尺的大花臂,陈崇州被撞得前扑,扑在这层楼的边缘,他上半身悬空,拖住何佩瑜左臂,耗尽全力提上来。
而陈翎死死压制住大花臂,手勾住散落的麻绳,给他双腿扎了个死结。
紧接着,惊天的爆破声炸裂了石板梯,陈崇州被气浪轰开数米之外,四五名警员涌入,人影交织,他筋疲力尽,平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天花板震落的墙皮像一场灰色的雨,那些雨点又幻化为墨水,在他眼底融合溃散,天塌地陷。
当一切归于沉寂,领队的小赵走向陈翎,“陈厅,您侄子”
陈翎也满身的灰土,他背对那摊狼藉,“拘捕吧。”
小赵点头,“是。”
陈崇州一动不动,任由他们上铐,押赴一楼空地。
沈桢从剧痛中回过神,踉跄爬起,扑上去截住小赵,“为什么押他他没有绑架”
小赵为难,“富诚的企业公款案暂时没结案,他是潜逃。”
“他有什么罪”她哭着,“三叔”
陈翎仍旧背对这边,沈桢从后面抱住他,用力扳向自己,“你不是查明了吗幕后黑手是陈政和肖徽,他无罪啊”
陈翎轻轻抹掉她锁骨流淌的鲜血,捂住伤口,“陈政缺一份终审的口供,录完后释放老二,他才算无罪。沈桢,我今天护不了他。”
她呆滞着,又啜喏一遍,“可他分明无罪啊”
陈翎按捺住悲愤,“要遵守法律流程,无罪不是我决定,必须批准,老二是擅自逃离。”
沈桢骤然瘫软,他脸色一变,伸手搂住,“救护车”
警员接过她,由医护人员扶到担架上,风风火火抬出厂房。
陈崇州无比潦倒伫立在废墟中央,注视第一辆救护车驶离,他收回视线,垂眸看破败的地皮,“三叔,沈桢和我母亲,拜托你照顾了。江蓉不会罢休,也许再次雇佣黑鸡。”
男人皱眉,闭上眼,“清楚你面临什么吗。”
“我清楚。”
“你太倔”陈翎扯衣领的力道大了,制服扣崩断,“只差一步。你父亲的口供在录了,你已经撇清干系了。”
陈崇州笑了一声,“三叔,我要保全的人安然无恙,我不后悔这一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