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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良妃长风番外)

自己若是没进过宫,没婚配,也会喜欢这样的年轻后生。

陈舒笑了下,收了目光看向桌上的筷子筒。

她未去选秀前,主母从来不让她出门,她没见过几个男子,只知晓主母让她去选秀目的是希望她死。

她不爱高宗,没用过几分真情。

邀宠献媚,不过是希望自己在宫里能活得长久些,死也要死在高宗后头。

“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就一会。”

任长风坐到她对面,一开口便红了脸,“离这不远。”

他找了许久的房子,才选中离这儿最近的一处。

这样她早上去同安堂,可以先吃了馄饨再过去。

隔壁是面馆,她若是想吃面了也不用走远,都在一条道上。

“好。”

陈舒望着他泛起暗红的脸,摘下口罩笑了声,没多说。

任长风脸上的颜色更深,想好了她若是拒绝,自己该如何说服她的措辞,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抬起头看她,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院子,与汴京的住处几乎没差别,眼神渐渐变得灼热。

有她在,那才是家。

“阿姐。”

任长风的喉结滚了下,站起来,徐徐倾身靠近她,温热的指腹贴上她右边脸颊,心跳如雷,“易容有点脱落了。”

男人温热的指腹贴上来,动作很轻地按了按易容的边沿,那双手似带着某种魔力,让她克制不住地分神,心底一片酥麻。

“长风。”

陈舒迅速避开他的手,压下乱了节拍的心跳,冷淡出声,“我自己来便可,日后不可这般没规矩,让人瞧见了不好。”

他从不敢唐突自己,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

“嗯。”

任长风的眼神黯淡下去,老实坐好。

陈舒扭头看向街道另一头,心跳慢慢缓和下来,决定一会再跟他谈一次。

他们在一起没有结果,也没必要。

吃完馄饨,任长风带她往前走了一阵,拐进另外一条街,停在一座宅子前。

“你买的还是租的”

陈舒的心跳又开始乱。

想要不顾一切他在一起的疯狂念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出现。

从自己踏上秀选之路,他是第一个认真跟自己说喜欢的人。

那么年轻鲜活,又那么的优秀。

“买的,陛下说要我守住安宣府,镇军将军下月到南境,任东南驻军大将军。”

任长风开了门,嗓音哑哑的说,“阿姐,以后这儿就是家。”

陈舒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是你的家,阿姐是外人。”

“不是。”

任长风及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门内,抬脚勾上门。

“嘭”的一声巨响,大门关上。

任长风收回手臂的力道,用力将她抱住,“阿姐,嫁给我。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你在哪家就在哪。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想娶你。”

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松开。”

陈舒心跳如雷,那种心慌又期待的感觉,比自己入梦第一次侍寝时还要强烈。

“你答应了我才松开。”

任长风再次收紧力道,无论如何都不放开她。

“阿姐没法答应你,在阿姐眼中你和亲弟弟一般。”

陈舒稳住心跳,放弃挣扎,“听话,阿姐真的不适合你。”

上一回他假装醉酒也说了同样的话,那次她未有多说,是担心他乘着酒劲胡来。

这回不同,他很清醒。

“我知道了。”

任长风松开她,拿出一把钥匙塞到她手中,“我明日要出去,阿姐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他就猜到她会拒绝自己。

“这回发现的盗贼不知是何来路,骑马骑得很好,武功也高强。”

任长风垂眸看她,嗓音底下去,语气委屈,“我争取回来。”

陈舒嘴巴张了张,犹豫许久最终只是点了下头。

安宣府与东蜀接壤,西北方向则是无尽的草原,常有盗贼出没。

这些盗贼跨过边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这些日子,她在同安堂听到了不少百姓在说这件事。

她很担心他。

“走了,我这会就得回府衙清点人手,准备干粮挑选马匹。”

任长风扭头往外走,一张脸像是烧着了一般,红得显眼。

她若是进了屋子,肯定会看到自己的安排。

等自己抓到盗贼回来,还会再求她点头。

房门打开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陈舒站在原地出了会神,捏紧手中的钥匙,抬脚往外走。

等得闲了她再来收拾,这宅子看着不小,得花上几天的时间才打扫得完。

陈舒回到同安堂,等着看病的百姓都走了,难得清闲。

她坐在柜台里,捧着针灸的医书看了会,外边进来几个人,脚步声很重。

“几位是哪儿不舒服”

俞森放下手中的药杵迎上去,“内症还是外伤。”

“内症,这几日闹肚子,军医开了药不管用。”

被人扶着的男人有气无力,“你们这能给治吗”

“治病之事没法打包票,几位先到这边坐等片刻,我去请师父。”

俞森见他脸色着实难看,不敢耽搁,说完便往后院去。

来看病的几个人坐下,说话粗声粗气。

陈舒隔着柜台看过去,隐隐觉得那一直没出声的男人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她接着忙了一阵,直到师父从后院过来给闹肚子那人诊脉,她跟过去做笔记,留意到他们穿的鞋子不同,这才意识到,自己觉得眼熟的人是多年未曾谋面的嫡兄。

算起来,他们有十五年没见过了。

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当初还在宫里,她写信求他救苏绾,他没给回信。

在她心里,这个嫡兄早就死了。

“这是吃了没熟的肉闹的,我给开一副药,服上两日便好了。”

师父撤回手,提笔开方子。

陈舒仔细记下开方用到的药材,先回去抓药。

来看病的几个看都不看她一眼,追着同安堂的掌柜问话,非要他保证两日内一定能治好。

陈舒抿了下唇角,想到任长风,心里忽然就觉得有些酸。

她的死活,没人在乎过。

只有任长风。

自三月份化雪冒出来的风寒,一直持续到五月才消失。

陈舒也终于得了闲,跟着师妹一块去找粽子叶,准备包粽子。

再有两天是端午,她还没自己包过粽子。

师妹说安宣府的粽子和汴京不同,粽子里都不放枣子放肉,腌好的牛肉鸡肉都行,吃起来特别香。

陈舒听她说了几回,都被她给说馋了。

两人出了城,安宣府的官兵从外边回来,策马走在前头的人赫然是任长风。

陈舒和师妹让到一旁,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两个多月没见他,他整个晒黑了一圈,脸色也不大好,像是受了伤。

陈舒的目光向下,原本毫无波动的心莫名提了起来。

那房子她一直没去打扫,也没进去看过。

马上的任长风也看到了陈舒,他故意勒紧缰绳让马匹降下速度,让她看出自己受了伤,慢悠悠停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哑哑的唤她,“阿姐。”

“回来了”

陈舒面上浮起微笑,“我和师妹去摘些粽子叶,明日包粽子。”

“我先回府衙。”

任长风空出一只手,当着她的面摸向肚子,抬高腿拍打马肚子继续上路。

陈舒无意识回头,眼底的担忧更加强烈。

他是真的受伤了。

队伍全部经过,尘土飞扬。

陈舒松开捂住口鼻的手,转头看着师妹,“我得回去一趟,刚才出门忘了交代他们帮盯着炉火,烧干了怕是要走水。”

师妹慌了起来,“那你快回去,我自己去摘就成,就在前面不远。”

陈舒微笑点头。

提着篮子折回城里,她从荷包里翻出任长风给的钥匙,本能加快脚步回去。

任长风还在府衙没回来。

陈舒松了口气,放下篮子挽起袖子去找来扫帚开始到打扫。

三月底积雪刚化完,家里倒是没怎么落灰,就是看着冷清。

扫完前厅,她穿过长廊去后院厢房,看到其中一间厢房的门上贴着大大的红双喜,整个怔住。

他这是准备了婚房

陈舒心跳乱了节拍,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迟疑抬脚过去。

那红双喜贴在门上的时间过长,看着已经褪色不少。

想来应是他买下这宅子,又打扫干净布置好了才带自己来。

陈舒停在房门外,抬起手想要推门进去,在碰到房门时有又收回来,犹豫不决。

反复数次,抬起的手缓缓垂下,艰难转身。

“阿姐。”

任长风捂着肚子站廊下,目光深深,低哑的嗓音满是委屈,“我受伤了。”

说完,他晃了下,闭上眼一旁倒去。

“长风”

陈舒飞奔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扶起来,顾不上多想,拖着他回到贴着大红喜字的厢房外,抬脚踢开房门。

房内布置一新,红烛红双喜,就连被子都是大红的喜被。

陈舒咬牙将任长风扶到床前,安置他躺下。

给他盖好被子,陈舒坐下来,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提起的心悄然落下。

没高热,说明伤口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这么想着,她掀开被子解开任长风外袍的带子,把里衣推上去查看伤口的情况。

他有点不走运,新的伤口就在旧伤附近。

陈舒仔细观察片刻,放下里衣盖上被子,起身出去。

她方才是直接过来的,没有带自己的药箱。

跟着师父学医一年,诊脉开方不行,处理外伤的伤口她还算熟练。

来安宣府之前,贺清尘给了她几瓶特别的药汁,说是伤口出现的化脓情况,取少量药汁涂抹伤口,观察一日。

若情况好转,可继续用药。

涂抹时只需一点点,不可大量使用,容易丢命。

陈舒走出后院,不放心任长风一个人留在这,咬了咬牙又折回去。

他许是累的。

等他醒了一起回医馆,就这么把他丢下,万一那些盗贼跟着他来了安宣府,偷偷寻仇可怎么办。

陈舒脚步匆匆,转眼又折回屋里。

任长风唇角扬了扬,放纵自己睡着过去。

陈舒坐到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看他,眼底慢慢浮起笑意。

真睡着了。

任长风这一觉睡到天黑才醒,睁开眼,看到陈舒趴在床边睡着过去,脸上的易容取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模样,耳根悄然发烫。

她回来后便没有走开,一直在陪着自己

任长风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伸出手,卷着她的一缕发丝把玩。

若不是自己受伤又睡着过去,回到安宣府,等着自己的便只有一室清冷。

他走后,陈舒一次都没来过。

晌午那阵,看她在婚房门外犹豫就知晓了。

心里有点难过,委屈的情绪冒出来,转眼填满了胸膛。

无论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为所动。

任长风目光黯淡下去,屏住呼吸悄悄靠近过去,颤抖亲吻她的发丝。

在暗卫营十几年,他从未把那儿当做家。

每次换班轮值,他都会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后来进了东宫,想要暗杀陛下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他每日绷紧了神经,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去敬法殿保护她和现今的皇后时,他还以为是很轻松的差事,直到死士出现。

那一夜,他真以为自己活不过去了。

她提着灯笼找来,费尽力气将他带回屋里,给他止血给他包扎,姣好的面容映着灯,美得如仙子一般。

他那会想,死了还能看到仙女,也不错。

他和墨竹他们一样,都是陛下的暗卫,打成年便不许碰女人不许上青楼,以免被人发觉。

陈舒是自己碰到的,第一个女人。

虽然,他们只见没什么什么。

最多是她把自己都给看光了。

任长风的脸颊又烧起来,再次亲吻她的发丝。

陈舒一动不动,心里涌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在他醒来时就醒了,本想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未有料他会做出如此举动。

这般小心谨慎,跟偷了腥一般。

“阿姐”任长风嗓音低低的唤她一声,委屈抱怨,“要等到何时你才能看到我,那些姑娘再好又怎样,她们都不是你。”

他眼里只有她。

陈舒动了下,佯装自己刚刚醒来。

任长风迅速躺好,想了想顺道翻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瞧见自己估计已经烧红的脸。

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

陈舒坐直起来,放松伸了个懒腰,藏起笑意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起来的任长风,“长风”

任长风不动。

陈舒站起来活动酸麻的双腿,声调稍稍拔高,“长风。”

任长风假装自己刚醒,哑着嗓子应声,“阿姐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黑了,我也不知什么时辰。”

陈舒坐到床上看他,故作严肃,“哪儿不舒服”

不能让他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还知道他做了什么。

“伤口有些疼,抓到了几个盗贼,回来这一路上没敢睡。”

任长风坐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我怕睡着了,那些盗贼的同伙追过来,没法回来见你。”

陈舒胸口涌起酸胀的情绪,面上却挤出笑容来,“去吃饭吧,我没请人打理这边,得去外边的馆子吃。”

安宣府不宵禁,夜里比汴京还要热闹些。

从东蜀过来的商贩越来越多,好些店都要到子时才打烊。

“嗯。”

任长风应了声,掀开被子作势下床。

陈舒给他让开位置,佯装自己没发觉此时的气氛不对。

任长风往外挪了挪,放下腿慢慢站起来,谁知眼前忽然发黑失控地朝她倒过去。

“长风”

陈舒及时扶住他,人也被他撞得往后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出去。

任长风反应过来,及时稳住身形,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回来,难受抱住她,“阿姐,我头好晕。”

像是高热,身上热烘烘的,喉咙也干得厉害。

陈舒仰起脸,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试了试,立即烫得收回来,“躺回去等着我。”

他烧得厉害,得立即重新清洗包扎伤口。

“你快些回来。”

任长风又躺回去,睁着一双干净又锐利的眼,深深看她,“我等你。”

陈舒没工夫跟他开玩笑,转头开门出去就往外跑。

他不能有事。

在汴京学医时,师父说过一些外伤伤口溃烂,高热不退最终救不回来的例子。

陈舒越想越怕,一口气跑回同安堂开门进去拿药箱。

贺清尘说那药汁治好过不少人,但愿有用。

回到任长风买的房子,陈舒顺路去打了一盆井水,端去厢房。

“阿姐。”

任长风看到她回来,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幽幽出声,“我以为你会丢下我不管。”

陈舒不搭理他,拿了帕子浸湿折好贴到他头上,跟着打开药箱取里边的药粉药水药汁,给他清洗伤口包扎。

重新弄好,她舒了口气,抬头看他,“外边馄饨摊还支着,我去给你买一碗馄饨。”

她说完,不等他出声便站起来。

任长风长臂一伸,抓着她的手将她带过来,嗓音干哑,“阿姐,我心悦你,想和你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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