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着说道:“这燕兴楼是咱家的,好东西还能放跑了不成?这是一副画,《洛神赋图》,顾恺之的原本已失,这一卷,是南宋绍兴年间所临摹。”
好东西当然都被朱翊钧给提前买走了,这是典型的黑箱操作。
“原本呢?”王夭灼也不懂这些个字画的价值。
朱翊钧略显感慨的说道:“靖康之难毁掉了吧,金人南下,俘虏二帝北归,可是把汴梁的好东西,全都带走了。”
战乱频频,这些能够大浪淘沙留下的所有物件,都变得难能可贵了起来。
朱翊钧一次没有叫价,却带着大箱小箱的离开,立刻引起了姚光启的注意,他怒火攻心,被人耍了一道,高价买了一堆东西,临走的时候还亲眼目睹了黑箱操作,姚光启不气炸肺才奇怪。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面前的人,绝对惹不起。
因为面前这个人,三丈之内,极为空旷,就那些个护卫左右的缇骑们,环视四周的眼神,都让人望而生畏,姚光启甚至产生一种幻觉,自己一旦踏入了三丈之内,必死无疑。
“别动,别动!”姚光启拦住了身后的人,连连说道:“不对劲,不对劲。”
“姚公子!京堂本地搞扑买,还要给势要先看先买吗?这坏了规矩,自然要上前理论去!”一个人非常不服气的大声叫嚷着。
“闭嘴!”姚光启厉声呵斥着,他一直双手伸开,等待对方完全离开的时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他想要冲上去和贵人理论的时候,有一个缇骑扫了他一眼,让他冷静了下来,那个眼神十分的冰冷,就像是看猎物和死人一样。
“捡回一条命啊。”姚光启连连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真的是走路遇到鬼了。”
相比较王谦的戏耍,这场没有任何冲突的冲突,让姚光启的腿肚子打转。
“又来?!”姚光启看向了门口,只看到了一个壮汉径直走了过来,走的越近,姚光启就越是忐忑不安。
“我家皇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赵梦祐继续说道:“我家皇爷爷说,咱不喜欢斗富竞奢,日后这种热闹,不必再有了。”
赵梦祐说完就走,也没理会姚光启的反应,赵梦祐是来通知的,不是来跟姚光启商量的。
“黄爷爷那叫黄爷?是那个蓬莱黄氏吗?”一个狗腿子发出了灵活的疑惑来,蓬莱黄氏是个海商,大明再次开海后,主打的就是前往倭国运送白银入明。
“张居正门下,好生的猖狂!”另外一个跟班,义愤填膺的说道。
“就是就是,就是戚帅当面,也要给我们姚公子三份面子,他蓬莱黄氏一个暴发户算什么东西!”
“闭嘴,闭嘴!你们见我吃亏还不乐意,要我死是吗?!”姚光启一甩手,低着头向着外面走去,姚光启已经听出来了,是皇爷爷,不是黄爷爷。
这出行的阵仗,不是皇帝,姚光启把今天买的东西统统生吞下去!
朱翊钧笑呵呵的离开了,这一吓,这种斗富竞奢的风力舆论,可以消停一阵,可不用多久这种风力,就又会抬头。
朱翊钧回到了皇宫后,直接去了文华殿,这边还有一部分的奏疏需要批复,在张居正回朝之后,文渊阁再次发挥出了他本来的效用,绝大多数时候,朱翊钧都是直接在浮票上盖章就可以了,张居正这个常务副皇帝完全可以处置得当。
朱翊钧每一封奏疏都看,有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几道批注,也会有和张居正意见完全相悖的时候,而往往这个时候,张居正会选择妥协让步。
“陛下,解刳院的大医官来了。”冯保低声提醒着陛下,陈实功和李时珍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朱翊钧一愣,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儿?”
“太后让来的。”冯保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成婚数月,王夭灼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李太后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让大医官们诊断一番,好有所准备。
儿大不由娘,朱翊钧已经长大了,现在是帝国的皇帝,李太后就是有一万句牢骚话要说,也能旁敲侧击,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叫到面前,一顿臭骂。
“来吧,来吧。”朱翊钧两手一摊,摇头说道:“宣。”
大医官每月都入宫一次,定期给皇帝做做检查。
“奇了怪了,这十多个月来,陛下的体温都在三十七度以下,而别人则都是三十七度以上,怪哉怪哉。”李时珍眉头紧蹙的给陛下诊完了脉,一脸迷茫。